黄秉维,男,汉族,广东惠阳(今惠州)人,生于1913年2月1日,2000年12月8日于北京逝世,享年87岁。中国共产党党员,著名地理学家。1953年起历任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研究员、所长、名誉所长,中国地理学会副理事长、理事长。1955年被选聘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1964年当选为罗马尼亚科学院院士。曾任第三届全国政协委员,第三、五、六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五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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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代宗师 学界楷模(作者:景 可)  
          2010-06-10    【关闭】  
 
作者:景 可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 
 
 我国地理学大师、尊敬的黄秉维先生离开我们已二年多了,但他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形象,时而浮现在我的心里。他严谨的科学态度和学而不倦的精神已经铭刻在我的心里,成为激励我前进的动力。我与黄先生直接接触的机会并不太多,起初对黄先生也并不太了解,他的为人只是听说过,没有直接与他接触过。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我从事黄土高原土壤侵蚀研究,一开始先是拜读学习他的论著,以后才有机会接触。最初思想总有顾虑,黄先生是我国赫赫有名的大科学家能与我们这些年轻小辈交谈吗,也生怕与他接触,一旦真正接触了才感觉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黄先生没有一点想像中的大科学家的架子,态度是那么和蔼可亲,是一个非常容易亲近的人,他非常关心年轻人,也很愿意与年轻人交流学术思想。我所接触到的几件小事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至今还记忆犹新。 
 
黄秉维先生是地理学界一流的科学家,博览群书,知识渊博,但他还是那么谦虚,勇于发现问题,也勇于挑战自己。如生态环境一词现在已是家喻户晓了,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和其中存在的问题。生态环境一词尽管广泛应用,实际上是将错就错。20世纪80年代初,生态平衡与不平稳一词使用率极其高,如同现在的生态环境一样热,也是人人皆知。黄先生从哲学角度考虑,从自然界的实际出发,认为自然界生态始终是不平衡的,不平衡是正常的,不平衡才有发展,平衡了就没有发展了。鉴于这样的科学认识,他建议用生态环境一词代替生态平衡。他的意见得到有关方面认可,并写入国务院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自此以后生态环境一词就应用开了。这一件事按理说到此就算结束了,对有些人来说,意见得到中央的肯定正是宣扬和拔高自己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对黄先生来说,事情到此还没有完,他还在继续深究生态环境这一词的科学含义,发现自己提出的这一词也不妥。此后,他曾多次在不同的公开场合告诫我们不要再用生态环境这一词,他说查了很多国外文献没有这一名词,生态就是生态,环境就是环境。他还说也曾同国际上的知名生态学家切磋过,也不知道这一词。透过这一件小事可以看出,黄先生做学问一丝不苟的科学精神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同时也反映黄先生知识渊博善于发现问题,也敢于自我否定,与现在乱创名词,搞名词包装的浮躁学风形成明显的对比。 
 
记得80年代初的某一天,具体时间已记不清了,黄先生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给全所的研究人员做了有关黄淮海水资源问题的报告。说是黄淮海的水资源问题,实际上涉及到黄河流域一系列的重大科学问题;也讲了不少关于黄河中游的问题,如怎样充分利用水资源,怎样减少黄土高原的水土流失。当讲到打破犁底层可增加地表径流入渗,以达到减少水土流失这个问题时,他还提到朱显谟认为黄土高原不存在犁底层,他又说根据陈永宗在野外实地所拍的照片,黄土高原犁底层确实是存在的。它的这个报告下午继续做,在报告结束之前留了一点时间给大家提问题讨论。在讨论提问时,我就关于黄土高原犁底层说了自己的看法,我说关于黄土高原的犁底层有与没有不能一概而论,它的分布是区域性的,在黄土塬区由于年复一年的连续耕种从而形成了犁底层,而梁峁区是倒荒轮种,种2~3年就撂荒,因而形成不了犁底层。我正在发言中,旁边有位老同志就轻声提醒我,你怎么这样与黄所长讲话。当时确实有些紧张,顿时中断了发言,暗暗地责备自己不该这样鲁莽。可是站在讲台上的黄先生没有丝毫不高兴的反映,还是那么认真地听完。对我的发言不但没有一丝计较,黄先生此事后知道我在做土壤侵蚀研究,还特地将一本有关土壤侵蚀的英文书推荐给我看。通过这件事充分反映出,黄先生善于听取不同意见,关心年轻人的进步。所长亲自给全所研究人员做长篇幅报告这是空前的,虽不敢说是绝后的,但至少黄先生以后的几任所长都没有这样做过,今后当所长的人应当向黄先生学习,继承好的传统。
 
还有一件记忆犹新的事,那是政府机构改革中发生的一件事,有一天在办公室突然接到黄先生的电话,电话中说某某部长要约见他,你们有什么事要给某部长说。当时我毫无思想准备,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说有什么课题需要我配合,一定好好配合。事隔两天黄先生又把我和其他几位同志叫去。他首先说某某部长约见,是关于某行政机构的归属问题,想听取他的意见。接着就说他好多年没有到野外去了,对情况不是很了解,你们是在第一线的,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几个人议了一会,各自都讲了看法,最后归纳了对某机构应该归属哪部的三点理由。当时有同志提出由我们分头撰写,最后由黄先生审定。这时黄先生说不用了,他自己来吧。后来听说黄先生的这个建议已被国务院领导采纳。这件事充分反映出他谦虚,善于听取下属意见,从不自以为是。
  
 以上是我亲身经历的三件小事,每当想起这些往事,又总要和现实的许多现象联系起来。当今的科学殿堂充斥着浮躁和浮夸,一向被认为科学家最老实、最清贫的,不为三斗米折腰,向来被人们所崇敬的,可现在已经不完全如此了。出现了许多不正常的现象,黄先生严谨的科学态度不但没有为人重视,反而受到冷遇。那些见风使舵的,会迎合需要的自以为是的名人在成果鉴定会上频频露面,大话说绝。不少年轻人也学会了说大话、说假话,大话被戴上光环,说大话者由人变为神,就成为万能科学家。由此更使人想起黄先生的崇高的科学家风范和高尚的品德,他从不随波逐流,不惟上,不欺下,不惟权,不为财,毕生为地理科学鞠躬尽瘁。当不正之风侵袭科学界时,他丝毫没有动摇。在缅怀黄先生为地理学的发展所作的巨大贡献时,首先要学习继承他的高尚品德和科学精神,我们后来人切不能忘记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而应当继承并发扬光大。

(作者写于2003年,原载于《高山仰止 风范长存——纪念黄秉维先生诞辰90周年文集》,商务印书馆)